宁的死,推测着,可能在第一次循环后,自己刚离开,褚宁打开门想要出来——于是遇难了。
也不知道怎么,她回厨房拿了把水果刀握在手里,看着凶狠,褚宁吓了一大跳:“干嘛!”
“我怕楼下有那个疯子。”
“那也用不着刀吧,马桶搋子!那个,那个好用,专克这疯子。”
卫仁礼一想也是,换了武器下楼。
对那个疯子,褚宁了解多少呢?褚宁想着,只知道他似乎就是本小区的人,曾经也精神正常过一段时间,但那段正常比起大范围的不正常像是一个共同的幻觉,大家都宁可相信他是天生的。他被送去精神病院,因为他还企图杀死他妈,但是那个女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软,就把他接回来,放在家里,天天睡觉闭锁着门,任由他在眼皮底下发疯……
倘若是旁人,或许就对这种事大惊小怪了,但听着的是卫仁礼,立即就明白了。
既然那个疯子只是有伤人的企图,并没有实质性地伤过谁,又有他家里人的袒护,谁也不愿意多一事,这种事看来荒谬又十分正常,不是谁都有空余在自己的生活之外,还高瞻远瞩地清理公共社区的领地的,无非叮嘱家人一句“离他远点”。
就像谁看见一个人把孩子打得遍体鳞伤的,会去想,这人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不安定分子,应该报警或者其他程度干涉一下?不会的,又不是打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打自己。
她握紧了马桶搋子,无论如何也要上楼去换把刀下来,褚宁大呼小叫地阻拦她,垃圾桶已经到了,把垃圾袋丢下去,双手一摊:“没事的!你看,我再怎么被杀,也犯不着光天化日的……”
“也没有光天化日,”卫仁礼冷冷地指着天色,“如果是冬天,已经天黑了好一会儿了。”
“我现在没事!”褚宁宽慰她,拎了无形的裙摆转一圈,展示自己完好,卫仁礼瞳孔一缩,拿起马桶搋子把褚宁拉在身后。
那个疯子果然在这个时间段出没在小区。
两个聊天的妈妈还没有带着孩子出来,所以那男人孤身一人,两手交叉在身前,屁股不住地蹭树。
他穿一条裤腰快掉到膝盖的牛仔裤,头发蓬乱,脸上带着笑容,不住地蹲起,使劲儿把那可怜的小树干蹭得往下弯过去。
褚宁也看见了,拉住卫仁礼:“好了,看见他了,我们躲开吧。”
卫仁礼如临大敌地盯着那个男人,这会儿那男人身上有锤子吗?可能别在后腰,但蹭树的时候不会掉下去?她怀着十万分警惕用视线把疯子钉死在原地,任由褚宁一把挽住她的胳膊拖拽着上楼。
褚宁一边拉她一边说:“难道你看见他就要上去杀他吗?这样哪怕我不死,你也要坐牢的哇!他是神经病,你是正常人啊!”
上楼一步一个台阶,卫仁礼总担心疯子忽然出现在另一个入口钻进来,美式恐怖片一样咿咿呀呀地过来用锤子把她们砸得血溅十尺。
直到上了二楼都没事,卫仁礼松一口气,连带着褚宁也终于放心,从臂弯释放了卫仁礼的手臂,两人相视一笑。
“你看!”褚宁又展示自己囫囵个完好。
褚宁这人总是矛盾的,她一边给卫仁礼证明自己不会有事,一边相信自己一定会莫名其妙地发生什么事,两者之间横贯着一种叫命运的玄而又玄的东西,父母都被笼罩其中并且验证了命运的谶语,她越坦然证明自己没事,卫仁礼心里就一寸一寸往下沉。
卫仁礼点点头:“嗯,好。”
继续上楼,七楼的步梯还是有点高了,正走着,从楼下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脚步声非常急促,卫仁礼刚扭过脸,那脚步声就近在眼前。
是那个男人。
那个疯子扶着楼梯栏杆咚咚咚地追上来,停在半截楼梯之外,仰起脸望着两个女孩,龇牙一笑,露出一口牙结石。
褚宁问他:“你干什么?”
疯子不说话,原来真的疯了的人眼睛里燃烧着令人恐惧的火焰,你不知道那火焰往哪里燃烧,漆黑而疯狂,里面并无半分常理可言。他的手指不安地敲在扶手上,低头用手指作走路状,想一边用手指头走,一边让自个儿也上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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