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前两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他发出声轻浅的嗤笑,怪不得那般莽撞的冲上来,许也是被那人间的热闹刺痛,再压不住心底的愤恨。
可惜,到头来也不过是徒搭一命罢了。
人一旦有了弱点,便要乱了心绪,难免做出冲动之事,愚蠢至极。
龙煜之踱步行至桌边坐回凳上,抬手制止玉凝动作,亲自拿起炉上酒壶在杯中添上一杯酒,端起轻抿一口。
玉凝垂首立于他身侧,一时拿捏不准是何意思,未曾开口言语。
待得不紧不慢的饮下一盅酒,龙煜之缩手至狐裘下,往身上拢了拢,方道:“教中既无趣,那便出去走走吧。”
福身道了声是,玉凝离了亭子前去吩咐,教主出行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归是要做些准备。
她离了几步停住脚,回头看了眼亭中人,兴许出去看看,沾一沾人世的烟火,他的身上亦能多些情味。
途中
石子疾射而出,正打在窜逃的野兔脑后,它惯性般奔逃几步,一头栽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龙柒上前揪住一双耳朵提起,顺道折了几根树枝,走到不远处的河边蹲下,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另一只手压着兔子开始剥皮。
教主心血来潮出教散心,明面上不愿意带人,影卫也只挑了四个暗中跟随,主要的作用也不过是处理琐事。
比如打猎。
以对方的身手,说让他们保护那是笑话,但不是什么人都配让主子出手,他们自是要清理杂碎,免得扰了对方清净。
手上利索的将兔子处理完毕跟树枝一起在河中清洗干净,龙柒擦净匕首放回怀中,起身足尖一点,轻身跃走。
现下正值午时,日头浓烈,但冬季的阳光总会少几分温度,加之今日风大,算不得是个好天气。
可偏偏教主兴致浓厚,途径一片枫林见之红艳如火,别有风味,便勒停了马,说想试试这野外营烤之趣。
主子开了口,他们自是只有服从的份儿,龙柒这才离开抓捕猎物,冬季里活物少,光是找寻就花费了不少时候,也不知对方有没有等的不耐烦。
心中如此思虑,他内力一转,加快了行进速度,几乎只在原地留下残影。
龙煜之停留之处枫树最为繁茂,放眼望去满目的红,不同于梅树的娇艳,倒是另一番景致。
他毫不介意的盘膝坐于地上,手中转动着一片完整的枫叶,垂眸似是在打量其上错乱的纹路。
身侧响起轻微动静时他方才抬眸,已离去多时的影卫单膝跪着,收在身前的左手中捧着一只处理好的兔子。
轻抬了下手示意对方动作,他随手将捏着的枫叶丢进面前的火堆里,看着其燃烧殆尽,转眸移开视线。
龙柒从腰后抽出方才清洗好的枝条将兔子串上,放在火堆旁架好,从怀里掏出几个瓷瓶子在旁边摆好备用。
龙煜之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开了尊口道:“影卫的身上原来不是只带毒药。”
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龙柒微垂下头,“出门时的习惯。”
他们偶尔会出外做任务,不是每次都能找到吃饭的地方,随手烤些东西算是必备技能,虽不在乎口腹之欲,但还是要避免难以下咽,自备些调料确实是习惯。
他一开口,龙煜之的眉梢又微微一动,若是没有听错,面前这个,便是下雪那日的影卫,“号。”
对方难得起这样的好奇心,龙柒微顿,道:“柒。”
龙柒,龙煜之搭在膝上的手指微敲了敲,没再开口说什么。
他对自己的影卫不甚了解,他们常有伤亡,之后会有新的顶替而上,这么多年也不知换了几轮,他不会去特意记住他们。
主子不再跟他搭话,龙柒心里反而松了口气,他唯恐对方像上次那般抛出一些令人为难的问题,着实不知如何应对。
兔肉肥美,逐渐焦黄之时有油脂滴落,砸在火堆里发出“呲啦”的声响,肉香味也开始飘散而出。
龙柒一边翻烤一边将调料均匀的撒上去,料香跟肉香混在一起,倒是也有几分样子。
割下一条兔腿,他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包在末端,垂头将其递到等候多时的主子跟前。
龙煜之瞥了眼那条帕子,上手接住捏在手里,未曾被油腻粘脏了手,他一挑唇,“倒是心细。”
对于男人的夸赞,龙柒低头垂眸未敢真的应下,只静跪一旁等对方进食。
平日里入口的均是些精致的吃食,这兔肉于龙煜之而言算不得什么美味,尚可入口罢了,吃掉两条兔腿便停了口。
龙柒扯下腰间悬挂的囊袋,拔开塞口给人净手。
龙煜之轻甩手上的水滴,从袖中掏出丝帕擦拭干净,微抬下巴示意始终乖顺的男人可以将剩下的食物吃掉。
轻声谢过主子赏赐,龙柒抬手摸上面具时微顿了顿,影卫的规矩,在明处不可随意取下面具,可主子赏的东西,又不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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