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向义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又低估了缝纫机的重量,再加上他不敢离得太近,动作做起来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根本无法成功地环住缝纫机。
换了几次姿势之后,他终于决定放弃,认命地进一步靠近了这台不停发出怪声的机器。
由于室内太暗,贾向义又在刻意地不往缝纫机那里看,他一直没能确定动静源自何处。
直到他几乎贴上了这台机器。
隐隐约约的震动感,一路传导到了他的身体。
他下意识地朝下一望,才发现位于缝纫机底部的踏板,正在来来回回地摇晃,仿佛有人用脚踩在上面。
除此之外,机头的机针位置,也在一下一下地戳弄着什么,贾向义看不清楚,但他依稀地记得,那里摆放的东西,绝不是普通的皮料。
机器上部和下部的节奏完全一致,如同在相互应和,共同奏响了美妙的韵律。
但贾向义却听得冷汗直冒。
他拒绝思考明明连一个鬼影都没有,为什么缝纫机会处于工作的状态,也拒绝思考碰上了这些的自己,将会是什么下场。
他现在只想把这个棘手的东西弄走。
贾向义本打算直接把缝纫机丢到门外,或者随便扔进一间无人的客房,位置离他越远越好。
但寇栾那张“欠扁”的脸,忽然闯进了他的脑海。
既然你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就由你来应付应付这个吧。
贾向义不无幸灾乐祸地想道。
明确了嚯嚯的对象之后,他顿时就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贾向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抬起了床边的缝纫机,连身形的踉跄都不曾有。
成功!
他终于显露了一丝喜意。
但这仅仅是开始。
稍稍稳定了片刻,贾向义抱着怀里的缝纫机,一步步地挪到了门口。
顺利的到达之后,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境——
假如他要开门,他就必须放下怀里的缝纫机,把手腾出来。
否则,他根本就出不去。
大不了就再蓄一次力。
很快,贾向义就准备将缝纫机暂时放回地上。
但他的腰是弯了又弯,缝纫机却一直在他的手中,丝毫未动。
贾向义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放不了手。
即使他已经将双手全部撒开,缝纫机依旧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仿佛已经跟他融为一体。
……融为一体?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他就感觉自己的皮肤,正在被什么东西,强势地向外拉扯,如同被揪长的面团。
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富有弹性的面团,更不是失去了知觉。
痛楚几乎将他硬生生地撕裂,贾向义立即经受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声哀嚎。
他开始无意识地带着“长”在他身上的缝纫机,重重地撞击自己的房门,希望借此摆脱这一切。
但他的努力注定是徒劳。
没有人听到他绝望的呼叫,也没有人听到房门被撞击的巨响,大家都在酣然沉睡,梦境美好而静谧。
于是,这些动静无一例外地成了为他鸣响的丧钟。
随着从缝纫机传来的吸力越来越强,属于贾向义的那层人皮,已经被残忍地掀离了他的。
他的浑身都变得鲜红一片,表面涌动着一根根或粗或细的血管,它们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犹如一条条扭动的蛆虫。
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死亡。
他不再发出尖叫,因为喉管已经被他咬烂的断舌堵塞,只能喷溢出无尽的血沫和碎肉。
他的意识逐渐趋于模糊。
浮现在脑海里的最后一个画面,竟然是田毅死亡的当晚。
田毅……
也许,他马上就要去陪伴他的朋友了……
贾向义试图闭上自己的眼睛。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田毅微笑着向他伸出的双手,
然而,仅仅是下一秒,对方脸上的微笑,就倏地转变成了极致的怨恨。
“田毅”的双眼流出血泪,用已然剥离了皮肤的双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不——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
顷刻间,所有不甘的疑问,猝然归于沉寂。
因为贾向义终于抓住了藏在记忆里的那只小尾巴。
掐死田毅的凶手,不仅比田毅高,还比田毅壮,拥有男人的轮廓……
除了邢峰、狡黎、寇栾和丁焕,还有一个人,也完全符合以上的这些特征。
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我有钱
寇栾属实没有想到,他昨晚的“未雨绸缪”,竟然真的发挥了作用。
虽然不是他希望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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