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黑的视线里,两个小道童捧着他的手臂,头对头,亲密地挨在一起,如舔冰糖葫芦上的糯米纸一般,飞快地舔掉了残肢上的护甲。
羲和舫精炼的夔皮手甲,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死死封住伤口,可小道童一转眼就啃干净了骨头,空白无神的眼睛,又朝他转了过来。
“热热的……肉肉……火灵根……好吃!”
操!
可太子墓室里的兽吼声,快把他丹鼎里仅剩的真火,吓得缩回腹腔里了。
还怎么拼?连自爆都没力气。
他的几个同门,更像被拍死的苍蝇一般,黏在墙上。
别想作壁上观。
小道童刚一眨眼,他就将沾血的罗盘,向其中一道人影砸了过去,那人大骂一声,一脚将罗盘踢到了半空中。
“蹄子都伸出来了,咬他的腿!”罗盘修士叫道。
“啊,殿下!别过来,我们,我们在吃糖葫芦。”
小道童却叫了起来,双双捂住了脸,把地上沾血的护手踢开了。
其中一个还嫌踢得不够远,又小跑过去,补了一脚,两只沾血的小手都用墙上冰水蹭干净了。
两张小脸白里透红,眼珠漆黑,哪里有半点儿冰尸的样子?
罗盘修士痛得几乎晕厥,却也被他们的变化惊呆了。
“什么殿下?”
邱煜在他身边不远处,轻轻数着:“一、二、三、四、五。”
“你疯了?在数什么呢?”
邱煜道:“墙上有五道影子,我们只有四个人。”
那道影子无声地浸在灯笼的红光下,胭脂水一样沁出来,那些银红色的珠光,便如璎珞一般,披在它身上,竟令重伤的修士心头一耸。
只一转眼,影子就穿墙而出,化作一道单衣散发的人影!
烛龙目苍青
黑发还披着沐浴后的湿气,拢在人影的周身,是陵墓中不该存在的清冽香气,几人舌根一麻,仿佛被冰针刺穿了。
更让人不敢逼视的,则是他的目光,那毫不掩饰的寒意,简直像在看死人。
邱煜已避开眼,可余光里,对方眼睛的黑白交界依旧分明,黑的檀木盒,汪着珠箔般寒冷的莹光,像从深宫里捧出的。
太子陵中的一缕怨魂?
罗盘修士忘了疼痛,脱口道:“你……这地方危险,你怎么进来的?”
谢泓衣没说话,几人被掀翻在地,身上的武器抖得干干净净。
影子一闪,又嫌恶地晃开了。
几人无不丹田剧痛,被极粗暴的手法探查了丹鼎,还被猛踩了一脚。要不是这地方用不出真火,非得爆体不可。
“火灵根?”谢泓衣道,“谁派你们来的。”
“你是此地主人?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在白云河谷活动,进了山洞,不知怎么就出现在这儿了。”邱煜道。
这话说出口,连火灵根自己也汗颜。
“知道我们是火灵根,你还……我们可是羲和舫的。”第二个火灵根愤然道。
“小声点,这很光彩么?”
谢泓衣尚未发话,几个火灵根已拌起嘴来。
炼影术晋级,他把禁绝碑上寄存的残影也抽了回来,一同修炼,就这么会儿功夫,什么东西都敢往影游城里钻!
换做数月前,这几人刚一露脸,就得变成血肉泡影。如今能说上几句话,还是被单烽磨出了耐性。
谢泓衣目光一扫,心中起疑。
这几个火灵根年纪都很轻,最大的也不过十八九岁,修为不高,是怎么穿过层层禁制,跑进地宫里的?
冰海里的寒气,和火灵根相克,连单烽都受到了削弱,何况这些年轻修士?
谢泓衣眼睛微眯,几个火灵根顿时噤声,埋头包扎起伤口来。
几人身上都有伤,血液滴落在冰面上。
两个小道童原本躲在谢泓衣身后,眨巴着眼睛,这会儿却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谢泓衣道:“饿了?”
小道童察言观色道:“我……我们……我们不吃脏东西!”
谢泓衣的脸色缓和了些,转头打量起两个小道童。
这一双童子,长年睡在冰下,替他看守着玉牌,他已经很熟悉了。
这还是二十年来的第一次,两个孩子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脸上粉扑扑的,像刚从酣梦中醒来。
仿佛梦魂……归帝所……
是真的吗?
“殿下,怎么了?”小道童问,“为什么闷闷不乐呀?”
谢泓衣抬了抬手指,影子便在道童面上轻轻一戳,也是柔软的。
道童小半边脸颊被戳得凹了下去,还朝着他笑,缺了两颗门牙:“殿下,我们刚刚把贼人都吓住了,不会有人再来偷你的心弦了。哎呀,心弦呢?”
看来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年前。
谢泓衣道:“他会收藏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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