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站龙呢?她大抵是拿这个来搪塞你的。若她真喜欢你,别说是龙了,就是条鱼她也会捧在心尖上。”
他摇头,他不听,他不信,他就是固执地觉得,只要自己化了人,她就会愿意喜欢他了。
他回到秋颜山上挖了个坑,蹲在坑边化出幼小的龙躯。
他一身血,却不痛,一点都不痛。也许是他的心早已麻木了,也许是挖出骨架时连带着痛觉神经一齐被绞断了。
——山水有别,人妖殊途。
她不是说人妖殊途么,她不是说此生断不可能喜欢龙类么,他以后做了人,便能得她喜欢,多划算。
——你看好了,我是人类,你是龙类,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现在他是人类了。
他们都是人类,可以在一起了。
他身上是满身的血,身后是一地的血。他没了龙骨,却带着笑冲单清璧张开怀抱,他笑着说:
——看啊,剖了龙骨,以后就是人了。
你看看我,我自剖龙骨,以龙化人,都是为了你啊。
他即便挖了骨头也不会死,却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一头栽倒。
从昏迷中醒来时,他依旧躺在混着血色的泥土填了一半的坑边,雨从天上落下来,森森白骨浸在白茫茫的水汽中,更添诡异。幻想中的温暖怀抱并不存在,她也不在。他以为她会给他疗伤,或者至少把他带回去。
他拖着一身水一身泥一身血,敲响了她的门。
门开了,她冷冷道:“骨头是你自己挖的,又不是我挖的,与我无关。”
他瞪大眼睛,眼里写满不可思议:“我是为你……”
“为我?你为我,同我有什么关系?”
她道:“你这是道德绑架。”
“可你明明说……”
“是,我确实说了我会喜欢人,可天底下那样多的人,我有明确说是你么?”
谢不归的话应验了。
他睁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更何况,你是”她冷冷说了一个词后,猛地将门砸上了。
大雨倾盆,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少女打着一柄伞出现在他身侧。
他动了动唇:“她最后说的这个,能改变么?”
悄然出现的谢不归犯了难:“我从未见过有人能改变这个的。但若是她真心喜欢你,又怎么会在乎这个?”
“你说的对,”他笑得凄惨,“我要她喜欢我,其他的全都无所谓。我只知道一种人能迷惑旁人的心智,那是天生致幻瞳。我没有致幻瞳,无法让她从心底喜欢我,我只能逼她从嘴上说出喜欢我。”
他道:“我要去魔道,浴火宫或是天阴谷,最好一去就能手握大权。
“浴火宫是不成了,琉璃兄素来与她交好,又怎会帮我。我要去天阴谷,我赌他们会想要我的血。”
那一年,他以龙化人,而后去了天阴谷。
那一年,他十二岁,她二十九。
周阡箬一推面前的纸,伸了个懒腰:“我的事情做完了,琉璃兄你呢,进展如何。”
“大差不差了……啊这是什么,劝天阴谷主莫要沉迷女色、早日立后封妃、收心专于政事?啧啧啧。”风琉璃捏着张纸语气玩味。
周阡箬的表情十分精彩。
“什么奏折都敢往上交。”他一把夺过那张纸,大笔一挥:老子才十六,封个鬼的后。
话糙理不糙,倒也挺押韵。
“沉迷女色。”单清璧咀嚼着这个词,“你这么多女人,有了她们还要我作甚?”
“诶,清璧这是在吃醋么?”周阡箬眼里亮晶晶的,他拉拉单清璧的袖子,“来嘛,说一句喜欢我,以后我离她们远远的!”
“别自作多情了,”单清璧冷冷甩开他的手,“也别碰我,我嫌脏。”
周阡箬年纪小,从小到大又没什么文化,听见这话时脑子没转过弯,竟傻愣愣地跑到屋后去洗手。
水淋在手心,又从指缝流下,像怎么也抓握不住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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