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偶然传来沙沙的声响。
伽洛听见阿布这么说,心里像是被放了一块小小的糖, 慢慢的化开,甜意缓缓在心间弥漫开来。
福临并未开口,他又用了些牛肉,甚至喝了口奶酒,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国丈一字一句,都是对伽洛的疼爱。”
“而朕也心怀感激,您将皇后养育这般好。”
“只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安格拉玛此事,也并非是她一人之过,今夜朕前来,便是想当面,告诉您,不必担心伽洛。”
“您自可放心回科尔沁,伽洛为大清皇后,虽和闺阁之中不同,但却也当为国母,自是尊贵,自由欢乐。”
福临虽语调清浅,但华语中的意思却有千金重。
吴克善神色一震,却又慢慢的变回了原状。
伽洛明白阿布为何这般震惊,福临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说在皇太后和她伽洛之间,福临定会护着她伽洛的。
她心中微动,微微侧了侧身子,垂下头,做出一副略有些羞赧的模样来。
却说她这边安安静静,却脸颊绯红,而一旁的吴克善却和福临有了丈人和女婿的模样。
“臣感谢圣上隆恩。”
福临笑了笑,竟是端
起马奶酒,朝着前方略略一抬。
吴克善一愣,骤然露出笑意,自是抬起马奶酒,往前一敬,便喝了。
话至此,福临起身,看了一眼伽洛,对着吴克善笑着说道:“伽洛今日匆匆寻朕,说是想来送送您,本是父女难得相处的时光,朕倒来叨扰了。”
吴克善和伽洛连忙起身,就要行礼说话。
但福临却抬手挥了挥,免了两人行礼,又看了伽洛一眼,开口说道:“朕就先走了。”
吴克善和伽洛忙送了几步,福临却又命他们不必送,接着就像是他来时的突然一般,就这么骤然离去了。
天色渐晚, 院落中的树叶随着微风发出轻微簌簌的声音。
像是挠在心口似的。
阿布笑看着她,说着她年少时的许多有趣的事情。
声音也少了几分方才和女儿说话时的忧愁和担忧。
仅仅几句话,一个似是而非的态度而已。
比伽洛无数的言语和展示的态度都有用。
这便是皇权。
天高野阔, 繁星满天。
伽洛站在京畿道口的一处高坡之上, 望着原处踏着夜色朝着北方而去的队伍。
队伍拿着火把, 犹如游龙。
在最前面, 那带着毡帽,背影依旧宽厚的人, 是她的阿布。
而中间则是漆黑的棺椁,北方裹挟而来的风轻轻吹动着白色的幡, 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哭泣声。
在这个夜晚,伽洛最后一次目送着自己的五姐姐,那个始终心中对着她充满怨怼的女子。
她不知道若不是她的出生, 历史上的静妃是不是安格拉玛, 被废又是不是因为她的跋扈。
“主子, 夜深了,该回去了。”
玛瑙低声劝到。
伽洛无声的吐了口气, 转过身,朝着队伍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却在刚转身时, 便瞧见了远处树荫之下,立着的一个僧人。
她以前见过他, 交谈之间并不甚愉快。
在这夜光寂寥,带着几分阴郁的夜晚,背影笔直, 一身落拓僧衣的僧人立在半明半暗之间,眉宇带着几分肃穆。
“主子”
伽洛抬手,制止了翡翠的话, 身侧的侍卫分立两侧,随着伽洛前进的步伐,缓缓拢起,跟随在她的身后。
“皇后娘娘。”
僧人俯身,行礼,却并不跪下。
这是很久以前,福临给予他的权利。
见天家不跪。
“圣僧所谓何事?”
伽洛立在他的面前,直接问道。
净空比以前老了不少,眉毛都略带着一些花白,面容泛黄,带着老年的斑痕。
“皇后,您是有大来历的人,能凭借自己的本事断阻河流之汹涌,可一花总归会结一果,总会有人因您改变的历史,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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