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屋密不透风,厚重的铅合金门合拢时发出沉闷的嗡鸣,像极了沈文琅此刻被扼住喉咙的心跳。
原本规律的发热期因为寻偶症被彻底搅成了一锅沸腾的岩浆。皮肤下的血管突突地跳,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焦躁盘踞着神经末梢,像有无数只蚂蚁顺着脊椎爬进颅腔,在他的脑子里来回乱窜。
“砰!”
拳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撞上墙壁,沉闷的响声在密闭空间里反弹,震得耳膜发疼,温热的血珠渗出来,滴落在深灰色的地胶板上,洇开一小片暗沉的痕迹。沈文琅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只盯着那抹红色发起怔来。
高途每次看到他身上有伤口,都会皱着眉拿碘伏棉签一点点地擦,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嘴角抿成直线,眼里藏着他当初看不懂、如今才明晰的心疼。
“别想了。”沈文琅粗声粗气地骂了自己一句,抬手抹了把脸,却摸到一手滚烫的湿意。
房间里没有窗,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角落那盏防爆应急灯,惨白的光线把一切都照得毫无生气。靠墙放着一张窄窄的行军床,金属桌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桌面上只有一个相框。
相框边角被摩挲得发亮。里面的照片是他和高途唯一的那张合照,他穿着高定西装,难得笑得舒展,高途站在身侧,白衬衫黑西装熨帖整齐,袖口挽到小臂,虽带着几分局促,可眼里的笑意却比什么都亮,仿佛那时的自己,是高途的全世界。
可现在,全世界都碎了。
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鸢尾花的信息素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像裹挟着狂风暴雨的海啸,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若此刻有人在场,怕是早被这极具攻击性的气息逼得瘫软在地。
检测到alpha的信息素浓度已经超过了危险阈值,天花板上的喷雾装置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细密的白雾带着鼠尾草的香气缓缓弥漫开来。
那款叫做“净域”的信息素香氛,模拟的是高途信息素的味道。
香气钻进鼻腔的瞬间,那些狂暴的信息素像是被安抚住的野兽,渐渐收敛了爪牙。沈文琅贪婪地吸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冷汗浸透的衬衫贴在背上,凉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挣扎着爬到桌边,一把抓住那个相框,然后倚靠着桌腿坐下,手指轻轻拂过相框里高途的脸,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高途,我已经尽力模仿了,可还是觉得不像,但我没办法了”
回答他的,只有死寂。
“呜”新一轮信息素失控带来的反噬让沈文琅感觉五脏六腑都像被搅碎了一样疼,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伤口里,试图用疼痛唤回神智的一丝清明。应急灯忽明忽暗闪烁几下,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靠着桌腿把照片紧紧抱在胸口,冰凉的相框贴着心脏最近的地方,意识像坠入深不见底的沼泽
“沈总。”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沈文琅几乎立刻抬起头。高途就站在房间中央,穿他最常穿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连袖口纽扣都扣得整整齐齐。还是记忆里的模样,眉眼温和,嘴角噙着浅笑,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高途……”沈文琅喉咙发紧,几乎要叫不出这个名字。他想站起来,腿却软得使不上力气,只能巴巴地望着那个身影。
高途在他面前站定,微微弯下腰,目光落在他布满伤痕的手上,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就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沈总,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需要。”沈文琅拼命点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高途,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人的手,好像只要抓住了,高途就不会再走了。眼看着指尖就要碰到他日思夜想的人时,眼前人却突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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